教育學者們歸納出一種理論:一個經常閱讀的孩子,在享受閱讀的過程中,不但增加了許多學習新語匯的經驗,理解文字和解釋文字的能力和速度也要強許多。童年時期的閱讀,正是培養一個人一切學習能力的基礎;及早接受文學的熏陶,則是涵養一個人氣質靈性的開始。
我便是這樣長大的。童年家境清寒,父親書架上那一本本重重的、書頁泛黃微香的“厚東西”便成了我課本之外的“室內玩具”。翻開來,那一行行整整齊齊的鉛字,個個“叫得出名字”,連起來,似乎就在召喚我進入一個未知、新鮮的世界。在父親指導下,那些唐詩宋詞、古文古事一類的“之、乎、者、也”,乍讀深奧難懂,可是反復誦讀、體會,一知半解也是不難的。濃縮的文言體既然不難,稀釋了的白話文就更覺得易如反掌,日常的用言,課堂的作文,首先就不缺發表的材料。
到了今天,這一代臺灣孩子就更有福了:各類讀書會蓬勃發展、校園書香推廣班紛紛改為讀書會……這種熱絡風潮我自然是雙手贊成、樂觀其成的。但作為一個愛書人,私下倒是還有更深一層體會,即是閱讀最大的收獲還不完全在于“共讀分享”和“討論”,還包括獨自浸潤在書中世界與作者心靈交會的一種精神境界。孩子未來漫長的一生,終究是獨處的時候多,一本好書相伴,正好填補他們心靈貧乏的缺口,充實他們對世界美好的想望。
這之中樂趣有三。
首先是“想像的無限空間”。好書的奧妙,其實來自閱讀者跟隨文字和情節發展時的“自行創造”,這種創造,除了來自原本現實中經驗的重組和延伸,更多的時候是寫作者提供一份藍圖,閱讀者在想像中自由建構。這是一種“意在言外”、“妙不可言”的想像之美。想想,名著改編成的電影你看過幾部?有人開玩笑:不愛看書的孩子,才會去看電影版的《哈利·波特》呢!
其二是“經驗版圖的擴展”和“心靈景觀的開拓”。作為一個渺小的人,短暫的生命能夠提供我們多少親歷其境的機會?閱讀,卻大大拓展了我們的心胸和眼界,讓我們自在穿梭在唐人的詩、宋人的詞、民國的朱自清、徐志摩,和印度埃及俄國法國英國德國意大利等人類歷史的三千年前和一千年后未來的外太空。我們能不滿懷喜悅地感謝嗎?這些“握筆的人”,為我們織錦;孩子色彩斑斕的人生,也在“美”和“善”的錦緞中鋪展,一直推向天涯海角。
我們在書本中成長,逐漸成熟、懂事,開始有了質疑、批判與思考的能力,此其三閱讀的樂趣是也。因為有了思想,就明白絕非“開卷有益”,“獨讀”的真正價值于焉出現:閱讀需要選擇,真理需要推敲求證。隨著文明前進的腳步,新的價值觀推翻了舊有的價值觀,何者該舍,何者該取,愛書的孩子自能做獨立的判斷。
這些都是我們在閱讀中的必要學習和發現,更是閱讀菁華之所在。